萧临川

观山小记·其一 灵鱼

    冬天干枯的树枝挂上阳光，暖暖的透过雾蒙蒙的空气给下午增温，霾还是有点大。不说这空气质量，天气总归是暖和了。言朝也站在店门口，决定出去转转。

 

    工作日，公园的街道是略空荡荡的。言朝也要了一根冰糖葫芦啃着，马丁靴踢踢踏踏地踩在公园碎石道上。光秃秃的柳树。她视线穿过脱落了叶子的 柳条杆，看见远处湖里似乎有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 

  “？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言朝也扒在桥栏杆上向下望，眼睛都快绿了。好漂亮一条鱼！她来这儿这么久，怎么就没见过这地方有这么高级的灵鱼。那鱼鳍又长又薄软，在水里绚丽地飘动，还变换着颜色，很久没见这么漂亮珍稀的灵鱼了！

 

    言朝也顿起欲念：抓来做一件漂亮的薄纱外套！

 

    灵鱼漂亮的鳍通过特殊处理，会变成最上等的衣料。薄如蝉翼，柔软丝滑，披在身上仿若无物；上面星星点点闪烁有如碎钻，跟随摆动的时候还会变换色彩。这是谁家的鱼？呵，偷跑出来被她撞上，那可就在劫难逃咯！

 

    言朝也立即施法试图抓住那条灵鱼。法丝甫一入水，就被灵鱼躲开了。接连几次，那灵鱼机敏的很，游来游去就是不让她抓住。逃走又回来，尾巴还打个水花——“嘿嘿，抓不到我！”

 

    言朝也气的骂人。“怎么，我千年狐妖还治不住你一条小小灵鱼？！”她双手掐诀，使出最多的法咒一通轰炸，炸的水花几尺高，什么东西都得给她整晕。

 

   “呵，知道我千年狐妖的威力了吧？”言朝也睁眼瞧水面，盼着那灵鱼晕头转向被她擒住。可水面波纹散去，什么也没有。

 

   “？”言朝也纳闷，“该不会被我炸死了？”她心道。“不至于吧……”言朝也略有些懊悔地转身，却发现光线似乎有些不对劲。她抬眼，面前竟是黑洞洞一张大口——

 

“啊啊啊！”

 

 

 

    萧溟川才从榻上醒来。前几日奔波操劳的狠了，到现在都有些没缓过来。靠在榻上发了会呆，决定上楼顶泡会冷泉。

 

    观山茶馆的五楼，是除了老板谁也不能进的地方。若是看到这楼上似乎有绿树成荫好亭台，想拜访游玩，抱歉，恕不对外开放。

 

    没有别的原因。自从三界崩塌，这天地灵气紊乱，原本的灵脉都被打乱了。萧溟川虽是神，总要有个休息康养的地方，好恢复能量。他在这茶馆楼上造了一方小天地，收藏了许多灵蕴丰富的东西，让里面的灵力自成流转系统。疲惫之时，可以来这儿休养，陶冶性情。

 

    萧溟川披了两件衣服，头也不梳，赤脚上了五楼。结界一开，绕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，就能看见一片水面，有泉从石缝中汩汩涌出，仙气缭绕。他把外袍一脱，剩一件贴身中衣，走进泉水里。泉水虽是冷的，但并不刺骨，温凉温凉，十分舒适。

 

    他也曾试过泡温泉，但那种冒着热气的泉水蒸的他难受，泡着泡着身子就软了，没精打采的，而且好容易困。曾有一回他一泡泡睡着了，趴在温泉边上一睡就是十几天，险些误了和人生意约定的时间。温泉实在误事，非必要不去享受。

 

    才泡了一小会，就想起自己早起还未喝茶。萧溟川抬眼向岸边张望，对着幽深竹林喊：

 

“成坤！成坤！”

 

    无人应答。萧溟川又叫了几次，心下纳闷：“……莫不是又乱研究阵法，把自己困在哪里了？”他从泉里走出来，用法术暖干身子，披上外袍。“罢了，去看一看。”

 

    还没等他走进竹林，一个蓝发小男孩就冲了出来，一把抱住萧溟川哇哇大哭。萧溟川一愣，揉揉小男孩的头，问：“怎么了，哭这么伤心？”

 

    小男孩哭的抽抽噎噎，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面蓄满了泪花儿，使劲在萧溟川身上擦眼泪。“芜泥……呜呜呜……芜泥……”

 

   “啊？什么？”萧溟川一脸纳闷。“‘芜泥’是什么？你新研究的阵法吗？”

 

    小男孩听闻使劲摇摇头，“福腻！福腻！呜哇————”他张嘴眼泪汪汪地哭，萧溟川这才看清小孩儿嘴里，门牙那里黑洞洞的，少了两颗。小孩儿说话漏风，说的是“狐狸”！

 

“狐狸？你要说狐狸是吗？”萧溟川问。小孩在他袍子上擦了把眼泪鼻涕，抬头：“嗯！”说完还朝另一边的灌木丛里指。萧溟川心下纳闷，自己可没在这里养狐狸。难不成是偷跑进来的？但这结界，一只狐狸怎么能破？

 

“你先在这里，我去看看。”

 

    他慢慢靠近。那灌木丛悄无声息。萧溟川抬手，闭上眼感知共情。神经与每一寸枝叶脉络相连，灌木丛的任何感觉都被传递到萧溟川这里——有东西！

 

    萧溟川还没睁眼，迎面就是一阵罡风劈来，他堪堪侧身闪过，一把把成坤拍到安全位置。连看都不用看，背后又是一道劈砍，萧溟川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青色长剑，反手铛地一声挡住。虎口微微发麻的感觉还未散，眼角那人的残影向上飘去，下一剑便挡在头顶。几次交手下来，对手似乎有力不逮，虚晃一招便要逃跑。

 

“诶，别跑啊。”萧溟川闭眼笑道，藤蔓迅速袭向对方，捆得严严实实。“我的地盘，似乎你不是很好逃跑？”

 

    这时他才睁眼，打算看看捆住的究竟是个什么‘福腻’。可等他睁眼一看：

 

“……”

 

    紫眼睛，标志性的绿紫头发，这难道不是……

 

“放开！放开！”言朝也还在高声挣扎，突然看见面前的萧溟川，愣住了。

 

“卖唱的？！”

“卖酒的？！”

 

 

 

 

“……所以，你说你是被成坤一口吞了，才来了这儿？”萧溟川在言朝也面前递下一盏茶，举起自己的那杯轻啜一口。“是啊，”言朝也翻了个白眼，“不知道是谁没把宠物管好，跑到外面吞人。”

 

“成坤，来给人家道歉。”萧溟川看向一边乖乖站着的小孩儿道。小孩儿一听更委屈了，指着自己黑洞洞两颗不翼而飞的门牙：“凭顺么！”

 

“让你道歉自然有原因。你把人家吞进肚子里了，这难道没犯错？再说，你一个珍稀灵鱼，怎么又偷跑出去了？嫌自己出事不够多吗？”还好是碰上言朝也，再碰上更厉害贪婪的家伙，怕又是要让他解救了。

 

    成坤闻言蔫下来，极不情愿，嘴里嘟嘟囔囔朝言朝也拜了一下，包子脸板的跟什么一样：“对不起，我不该吞你。”

 

    言朝也狐狸尾巴摇来摇去，眯着眼笑：“欸~乖孩子，姐姐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吧！”

 

    萧溟川也诚心诚意：“抱歉，确实是在下管教不周。给你造成了惊吓，在下心中确实过意不去。改日必定登门道歉……”

 

    言朝也心里乐开花，脸上还要故作矜持：“呵，登门道歉就不必了，之后一个月你可以在酒吧卖唱完了顺便洗洗杯子什么的，也算我宽厚仁慈。”

 

“很感谢您的原谅，不过……”“诶呀都是朋友，不用这么客套啦，我知道你很抱歉并且很想弥补我，我也不是那么没肚量的人嘛——”

 

“不过，咱们现在来算算总账吧？”萧溟川微笑道。

 

“？”言朝也不解。

 

“第一，你在外面企图对我家的灵鱼下手，轮番攻击并打算将我的眷属据为己有，这恐怕不太对吧？”要拐就偷偷摸摸的拐，现在她可是在正主面前。言朝也目光飘向别处，屁股开始在席子上挪动。

 

“第二，你敲掉了我家灵鱼的门牙，这又该怎么算？要知道灵鱼全身上下都是很珍稀的，若按市场来算，这样的伤害言小姐可能也不太能负担的起……”萧溟川摇着扇子，一头黑润的长发柔软地垂下来，散在身后的席子上。

 

    言朝也屁股都已经快起来了，“啊哈哈，哈哈哈是吗……我还有急事……”

 

“哦对了，还要加上一条【私闯民宅】。”萧溟川抬眼看向言朝也，湖绿色的眸子眯缝起来：“这儿可是我很私密的地方，不允许任何人出入，言小姐就这样大摇大摆闯进来，万一窥破了我什么秘密怎么办呢……”这潜台词分明透露着一股杀狐狸灭口的信息！

 

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！！言朝也当机立断拔腿就跑，这儿待不得她跑还不行吗！她立马障眼法变一阵青烟向外逃去，“拜拜了您嘞！”

 

“铛”的一声，言朝也撞上了结界，眼前金星缭绕。萧溟川叹口气摇摇头：“言小姐未免也太不给面子。再说了，这结界正是让成坤操控的，只要他不愿意，我都没办法放你出去啊。”他摊手故作无奈。

 

“或者还有一种办法，我帮你把今天在这里的所有记忆消除如何？保密，言小姐还不用受到什么‘伤害’。”

 

“？谁信你这家伙！别碰老娘！！”言朝也连连闪躲。她可是情报贩子，记忆被人修改还怎么过活？不可能！

 

“放心，只修改关于我的……”萧溟川的笑容越逼越近，言朝也后背发凉。

 

“你不要过来啊！！！”

 

 

 

 

Ps:只是吓吓，并且拉扯到了一个月饮料免费（乐）